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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修郁林子城记 南宋 · 谭景先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二六一、《粤西文载》卷二二
淳熙六年夏五月庚申,寇李接陆川,聚徒数百。
癸卯劫调马场,攻那南寨,杀都巡检使,党与日炽,且万人,僭窃名号,部分伪将相
警报至郁林官兵往讨,不敌而遁。
太守以城不可守,先事退避。
壬申贼袭博白,继陷郁林
申帅司水军自雷州至,贼踰城走。
乙酉贼众长驱趋容州,又趋化州,两郡城壁坚,攻不能克。
羽书上闻,天子亟命帅臣节制调发军马,贼始分党队,散保山险。
秋七月辛巳,节制驻师郁林
九月壬申李接始就缚。
冬十月己酉朔班师,计六阅月矣。
明年,天子命朝散郎施公埤分铜虎符,来守是邦,慰安斯民。
其时馀孽尚出没山谷闾里之间,烟火萧然,田畴荒芜,庾无见粮,百事窘匮。
公延见父老,宣德布政,告谕远迩,捕逆俦,宥胁从。
未踰月,卖剑买牛,咸就畎亩,民是用安。
郁林至道二年徙治南流,创建城壁,迨今百八十馀年,墉堞颓陷,壕堑堙塞,岁一缮修,不过增卑培薄而已。
公鉴往事,具封事闻于朝,特诏帅臣计其用度以施行之。
公不以既请于上而自怠其事,绝游宴厨传虚浮之费,计材鸠工,辇石运甓,浚深增高,悉倍于前。
城周二里八十步,高一丈九尺,为屋三百二十七间,敌楼四,偕谯门之楼而一新之,与夫城守之备、应敌之具皆为创治。
外城阔远,上缺下陷,亦加缮理,且增筑瓮城而新其六门焉。
十月丁未始事,十二月甲子落成,军事推官昌言、兵马监押赵节实督其役,受成于公,经理劝督,不愆于素,故能费约而功倍,易坏而为成,自非意虑之深、规模之远,何以有济?
郁林为州,由岭以南亦一都会,南连雷化,至于琼管,西接廉钦,达于横山,为海道之蔽翼,桂林之藩篱也。
地平广而无险,水迂回而不深,魏文侯所谓美哉山河之固者咸兼焉。
以盐利所在,舟车之会,巨商富贾于此聚居,所赖以固者城池而已。
今郡城既壮,楼橹既设,器械既具,虽异时万有一焉盗弄库兵于潢池之中如寇者,殆将歛衽退避之不暇,又岂敢为窥闯之谋!
昔忠献韩魏公秦州也,夏人钞边,遂增广州城,厉兵以待,贼讫公去不敢窥秦之塞。
正献吕申公定州也,地接契丹,尝有边患。
其初州城兴筑且四年,仅成一面。
公曰定河之喉襟也,城役其可缓乎?
竭力经营,不期年而成。
郁林遭贼之所蹂,与秦之夏人、定之契丹为边患者何异?
公之备禦不失其宜,亦二公之用心也,故郁林士夫皆欲刻之坚珉。
景先敬叙本末,使百世之下尚有考焉。
毗陵人,厚宗其字也。
高宗赐使金劄后跋 南宋 · 洪迈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九一七
褒杀亮自立,遣使来告,以臣迈充报聘,且致贺。
自建炎以来,高宗乐天保大,过为屈己,臣与副使张纶献言,今故盟已寒,宜只以敌礼往。
上既俯从,因亲洒宸翰百五十字,有「虚文博实利」之语,盖将求河南关陕地,犹欲假以虚名。
逮至燕,迓使有沿路表章不依常式之问,争议五日而后得见。
还朝之日,逢寿皇已受内禅,有新得政者风御史,以辱国见逐。
臣所被宸翰向者不欲示人,今又三十二年,臣老矣,旦夕入地,谨略记以示子孙。
按:同治《(江西乐平县志》卷九,同治九年刻本。
李璘项膺各循一资制 南宋 · 周必大
 出处:全宋文卷五○一六、《掖垣类稿》卷二
原标:提点铸钱魏安行申:通判饶州、权州事张纶申,幕职官李璘、项膺不肯那兑贺登极银绢,有悖慢不恭之心。
提刑司取勘。
提刑叶谦亨却申张纶违法。
十月二十八日奉圣旨,张纶非理借兑,魏安行按劾失当,各特展二年磨勘
李璘、项膺奉公守职,各循一资。
敕具官某等:守道次于守官,夺志难于夺帅。
汝为幕职,不屈郡丞,宁受悖慢之诬,靡忘出纳之吝。
劾书既上,朕为直之
进以一阶,明示好恶。
凡百有位,观朕此举,亦可以奉公守职而无蹈后害矣。
可。
张纶复委本任奏天禧二年二月 北宋 · 曹玮
 出处:全宋文卷二七八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九一
镇戎军内殿崇班张纶昨召赴阙,令使契丹
颇知蕃情,政治详敏,使还,望复委本任。
资政晏侍郎1030年 北宋 · 范仲淹
 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一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天圣八年月日,具衔范某,谨斋沐再拜,上书于资政侍郎阁下:近者伏蒙召问:「曾上封章,言朝廷礼仪事,果有之乎」?
尝辱不次之举,矧公家之事,何敢欺默,因避席而对曰:「有之」。
遽奉严教云:「尔岂忧国之人哉!
众或议尔以非忠非直,但好奇邀名而已。
茍率易不已,无乃为举者之累乎」!
方一二奉对,公曰:「勿为强辞不敢犯大臣之威」。
再拜而退。
退而思之,则自疑而惊曰:当公之知,惟惧忠不如金石之坚,直不如药石之良,才不为天下之奇,名不及泰山之高,未足副大贤人之清举。
今乃一变为尤,能不自疑而惊乎!
且当公之知,为公之悔,傥默默不辨,则恐缙绅先生诮公之失举也。
如此,何面目于门墙哉!
请露肝膂之万一,皆质于前志,非敢左右其说,惟公之采择,庶几进不为贤人之疑,退不为贤人之累,死生幸甚!
死生幸甚!
天不赋智,昧于几微,而但信圣人之书,师古人之行,上诚于君,下诚于民。
韩愈自谓有忧天下之心,繇是时政得失,或尝言之,岂所谓不知量也?
盖闻昔者圣人求天下之言,以共理天下,于是命百官箴阙,百工献艺,则大臣小臣无非谏也。
建善旌,立谏鼓,咨刍荛,采谣咏,斯则何远何近咸可言也。
此诚历代令王,惧上有所未闻,下有所未达,特崇此道,以致天下之言,俾九重之深,无所蔽也。
亦必忧国大臣,惧义有所未从,谏有所未上,复广此道,以致天下之情,冀万乘之心,有以动也。
又闻,事君有犯无隐,有谏无讪,杀其身,有益于君则为之。
卫觊曰:「非破家为国、杀身成君者,谁能犯颜色,触忌讳,建一言哉」!
亦忠臣之分也。
而曰「不在其位,不谋其政」者,谓各司其局,不相侵官。
如当二千石之位,则不责尚书之政;
尚书之位,则不责三公之政,非言路之谓矣。
又曰「天下有道,庶人不议」,盖言有道之朝,教化纯被,则庶人无所议焉。
进士第,由幕府宰字,为九卿之属,似非庶人,敢不议乎?
如云远不当谏,则伯夷叩马谏武王,岂近臣哉!
太公谓之义士,夫子称其贤人,曾不以远而为过乎。
至于颍考叔、曹刿、杜篑、弦高、鲁仲连、梅福之徒,皆远而谋国者也,前史嘉之。
况国家以公之清举,置于近阁同文馆之列。
唐文皇于此延天下之才,使多识前言往行,以咨政教之得失,备廊庙之选用。
如朝廷延才之意不减于前,则事君于此非远也。
又闻,「言未及而言谓之躁」。
今国家诏百官转对,使明言圣躬之过失,宰司之阙遗,其不预转对者,俾实封章奏以闻,则非言未及而言也。
若以好奇为过,则伊尹负鼎,太公直钓,仲尼诛侏儒以尊鲁,夷吾就缧绁而霸齐,蔺相如夺璧于强邻,诸葛亮邀主于弊卢,陈汤矫制而大破单于祖逖誓江而克清中原,房乔杖策于军门,姚崇臂鹰于渭上,此前代圣贤非不奇也,患好之未至尔。
若以邀名为过,则圣人名教而天下始劝。
庄叟云「为善无近名」,乃道家自全之说,岂治天下者之意乎!
名教不,则为人君者谓尧舜不足慕,桀纣不足畏,为人臣者谓八元不足尚,四凶不足耻,天下岂复有善人乎!
人不爱名,则圣人之权去矣。
经曰「立身扬名」,又曰「善不积,不足以成名」,又曰「耻没世而名不称」,又曰「荣名以为宝」。
是则教化之道无先于名,三古圣贤何尝不著于名乎!
患邀之未至尔。
又闻,天生蒸民,各食其力,惟士以有德,可以安君,可以庇民,于是圣人率民以养士。
《易》曰:「不家食,吉」。
如其无德,何食之有?
官小禄微,然岁受俸禄仅三十万。
窃以中田一亩,取不过一斛。
中稔之,一斛所售不过三百金,则千亩之获,可给三十万。
以丰歉相半,则岁食二千亩之入矣。
其二千亩中,播之耨之,穫之歛之,其用天之时、地之利、民之力多矣。
无功而食,则为天之螟,为民之螣。
使鬼神有知,则为身之殃,为子孙之患。
今职在校雠,务甚清素,前编后简,海聚云积。
其间荒唐诡妄之书,十有七八。
朱紫未辨,膏肓柰何?
栖迟于斯,绝无补益。
上莫救斯文之弊,下无庇斯人之德,诚无功而食矣。
所可荐于君者,惟忠言耳。
况我国家以六合之广,四叶之盛,抚既济之会,防未然之几,兢兢持盈,旰昃不暇。
谓今天下民庶而未富,士薄而未教,礼有所未格,乐有所未谐,多士之源有所未澄,百司之纲有所未振,兵轻而有所未练,边虚而有所未计,赏罚或有所未一,恩信或有所未充,乃诏百官转对,其未预者,并许封章。
此吾君尽心以虚受天下之言也,亦天下君子尽心以助成王道之日也。
然献言之初,或有所赏,于是浮浅侥觊之辈,争为烦言,或采其细而伤其大,或誇其利而隐其害,下冒上之宠而矫其辞,上疑下之躁而轻其说。
此政教之大害也。
远观五帝三王,爵以尚德,禄以报功,未有赏其空言者。
至于舜俞禹拜,惟重其言而行之。
逮夫春秋之时,则有举贤之赏。
唐文皇孙伏伽之谏,以天下始定而权以进之,未始久行焉。
今朝廷必欲求有道之言,在其择而必行,不在其诱于必赏。
言而无赏,则真有忧天下之心者,不废其进焉。
然后下不冒上之宠而直其辞,上不疑下之躁而重其说。
此政教大利也。
亦尝闻长者之馀论,郁于胸中而莫敢罄者,耻与浮浅侥觊之徒受上之疑于国门矣。
昨辄言国家冬至上寿之礼者,斯言有罪,必不疑其侥觊矣。
是故轻一死以重万代之法,请皇帝率亲王、皇族于内中,上皇太后圣寿;
请诏宰臣率百僚于前殿,上两宫圣寿。
实无减皇太后尊崇之威,又足存皇帝贵高之体。
盖一人与亲王、皇族上寿于内,则母子之义亲,君臣之礼异。
与百僚上寿于外,则是行君臣之仪,非敦母子之义。
在今两宫慈圣仁孝之德,而行此典,则未见其损。
柰何后代必有舅族强炽,窃此为法,以仰制人主者矣。
圣朝既不能正之,使后代忠臣何所执议?
先王制礼之心,非万世利,则不行焉。
或曰:五帝不相沿乐,三王不相袭礼,此何泥于古乎?
谓礼乐等数,沿革可移,帝王名器,乾坤定矣,岂沿革之可言哉!
若谓不知圣人之权,则孔子何以谓晋文公谲而不正,以臣召君,不可以训?
《书》曰「天王狩于河阳」,是讳其权而正其礼也,岂昧于权哉!
小臣昧死力言,大臣未能力救。
茍诚为今日之事,未量后代之患,岂小臣之狂言,大臣之未思也!
天拙之效,不以富贵屈其身,不以贫贱移其心。
傥进用于时,必有甚于今者,庶几报公之清举。
如求少言少过自全之士,则滔滔乎天下皆是,何必之举也?
夫天下之士有二党焉:其一曰,我必危言,立必危行,王道正直,何用曲为?
其一曰,我逊言易入,逊行易合,人生安乐,何用忧为?
斯二党者,常交战于天下。
天下理乱,在二党胜负之间尔。
傥危言危行,获罪于时,其徒皆结舌而去,则人主蔽其聪,大臣丧其助。
而逊言逊行之党,不战而胜,将浸盛于中外,岂国家之福,大臣之心乎!
人皆谓危言危行,非远害全身之谋,此未思之甚矣。
使缙绅之人皆危其言行,则致君于无过,致民于无怨,政教不坠,祸患不起,太平之下,浩然无忧,此远害全身之大也。
使缙绅之人皆逊其言行,则致君于过,致民于怨,政教日坠,祸患日起,大乱之下,恟然何逃!
当此之时,纵能逊言逊行,岂远害全身之得乎?
凡今之人,生于太平,非极深研几,岂斯言之信哉!
魏晋之乱,哲人罹忧,至有管宁之徒涉海而遁。
今进危言于君亲,蹈危机于朝廷,不犹于涉海之险,而遁于异域者乎?
傥以远而尽心,不谓之忠,言而无隐,不谓之直,则今而后未知所守矣。
惟公察之辞,求之志,谓尚可教,则愿不悔前日之举,而加平生之知,使罄诚于当时,垂光于将来,报德之心,宜无穷已。
傥察之志,如不可教,则愿昌言于朝,以绝其进。
前奏既已免咎,此书尚可议责。
使黜之辱之,不为贤人之累,则退藏其身,省求其过。
不敢以一朝之责,而忘平生之知,报德之心,亦无穷已。
恭惟资政侍郎,羽翼旧贤,股肱近辅,赫赫之猷,天下所望。
愿论道之馀,一赐鉴虑。
与其进,则天下如之徒皆不召而进矣;
与其退,则天下如之徒皆不斥而自退矣。
决天下进退者,其在公一言乎!
干犯台严,不任战惧之至。
不宣。
再拜(《范文正公集》卷八。又见《儒林公议》上,《圣宋文选》卷六。)
义:宋本作「议」。
上时相议制举书1030年5月 北宋 · 范仲淹
 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一、《范文正公集》卷九、《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》卷五四、《圣宋文选》卷六、《文章辨体汇选》卷二二三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天圣八年五月日,具位某,再拜上书于昭文相公阁下:某昨者伏蒙圣恩,优赐差任。
盖钧造之际,靡不获所。
退省疏拙,且惊且惧。
况唐虞旧域,风俗淳俭,狱无积讼,亭鲜过客。
栖迟偃仰,何以报国!
然尝试思之,似有所补。
敢不冒黩而言之。
夫善国者,莫先育材,育材之方,莫先劝学,劝学之道,莫尚宗经。
宗经则道大,道大则才大,才大则功大。
盖圣人法度之言存乎《书》,安危之几存乎《易》,得失之鉴存乎《诗》,是非之辩存乎《春秋》,天下之制存乎《礼》,万物之情存乎《乐》。
故俊哲之人,入乎六经,则能服法度之言,察安危之几,陈得失之鉴,析是非之辩,明天下之制,尽万物之情。
使斯人之徒辅成王道,复何求哉!
至于扣诸子,猎群史,所以观异同,质成败,非求道于斯也。
有能理其书而不深其旨者,虽朴愚之心未可与适道,然必顾瞻礼义,执守规矩,不犹愈于学非而博者乎!
今文庠不振,师道久缺,为学者不根乎经籍,从政者罕议乎教化,故文章柔靡,风俗巧伪,选用之际,常患才难。
某闻前代盛衰,与文消息。
观虞夏之纯,则可见王道之正;
南朝之丽,则知国风之衰。
惟圣人质文相救,变而无穷。
前代之季,不能自救,则有来者起而救之。
是故文章以薄,则为君子之忧;
风俗其坏,则为来者之资。
今朝廷思救其弊,兴复制科,不独振举滞淹,询访得失,有以劝天下之学,育天下之才,是将复小为大,抑薄归厚之时也。
斯文丕变,在此一举。
然恐朝廷命试之际,谓所举之士,皆能熟经籍之大义,知王霸之要略,则反屏而弗问;
或将访以不急之务,杂以非圣之书,辨二十八将之功勋,陈七十二贤之德行。
如此之类,何所补益!
盖欲伺其所未至,误其所常习,不以教育为意,而以去留为功。
若如所量,恐非朝廷劝学育才之道也。
何哉?
国家劝学育材,必求为我器用,辅我风教。
设使皆明经籍之旨,并练王霸之术,问十得十,亦朝廷教育之本意也。
况文有精粗,理有优劣,明试之下,得失尚多,何患去留之难乎?
今或伺其所未至,误其所尝习,则天下贤俊,莫知所守,将博习非圣,旁攻异端,圣人之门,无复启发。
逮于后举,差之益远。
如此则制科之设,足以误多士之心,不足以救斯文之弊。
恭惟前圣之文之道,昭昭乎为神器于天下,得之者昌,失之者亡。
后世圣人开学校,设科等,率贤俊以趋之,各使尽其心,就其器,将以共理于天下。
故《书》曰「咸有一德」,斯之谓矣。
愿相府为此一举。
昌言两制,如能命试之际,先之以六经,次之以正史
该之以方略,济之以时务,使天下贤俊,翕然修经济之业,以教化为心,趋圣人之门,成王佐之器。
十数年间,异人杰士必穆穆于王庭矣,何患俊乂不充,风化不兴乎!
救文之弊,自相公之造也,当有吉甫辈颂吾君之德,吾相之功,登于金石,永于天地者矣。
四海幸甚!
千载幸甚!
干犯台严,无任僭越战汗之至。
某再拜。
环州马岭镇夫子庙碑阴1042年1月 北宋 · 范仲淹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九一、《范文正公集》卷一四 创作地点:甘肃省庆阳市庆城县夫子庙
庆历二年春正月,予领环庆之师,出按边部,过马岭镇
四望族落,皆镇之属羌,而戍城之中有夫子庙貌。
观其记石,乃故兵马监押殿直、赠某官张公蕴之所建也。
已而思之,昔咸平二年冬契丹以举国之众入高阳关,纵横大掠,南至于河,乘冰之坚,侵于淄齐。
河南州郡未尝治城,且无战卒,四郊之民,驱戮向尽,城中大惧。
公方为淄州兵马监押,与刺史议其事,刺史官属、州人咸欲弃城,奔于南山
公按剑作色曰:「奈何去城隍,委府库?
大众一溃,更相剿夺,彼狄未至,吾民已残矣。
刺史果出,我当杀之以徇」。
繇是众无敢动。
公乃呼民登城,夙夜以守。
数日狄退,而州人相贺曰:「向非张公英识独断,则我辈父母妻子鱼肉于人矣」。
朝廷赏不及公,人咸嗟咨。
公生二子:长曰揆,今为度支员外郎直史馆、荆王府记室参军
次曰掞,今为秘书丞通判京兆府事。
并以文学节行,自树风采,缙绅先生称之。
议者谓公有阴德于人,宜其有后焉。
予幼居淄川郡,又与记室为同年生,稔闻公之事。
及观马岭之迹,虽极塞穷垒,犹复立圣人之祠以尚风教,乃知张公信道有素,固能训子义方,昌厥世而大其门。
盖未可量也,岂止阴德之助哉!
故书之。
帝王好尚论1036年 北宋 · 范仲淹
 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六、《范文正公集》卷五、《圣宋文选》卷六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《老子》曰:「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,我无欲而民自富,我无事而民自朴」。
此则述古之风,以警多事之时也。
三代以还,异于太古。
王天下者,身先教化,使民从善。
故《礼》曰:人君谨其所好恶,君好之,则民从之。
孔子曰:「上好礼,则民莫敢不恭。
上好义,则民莫敢不服。
上好信,则民莫敢不用情」。
由此言之,圣帝明王岂得无好?
在其正而已。
尧设敢谏鼓,建进善旌;
舜好问而成至化;
禹拜昌言而立大功;
汤五聘伊尹
文王躬迎吕望
周公握发吐哺,以待白屋之士;
郑武公好贤,而《诗·雅》歌之;
燕昭王筑台募士,而智者归之。
斯圣贤好尚如是之急也。
桀纣好利欲,不好谏诤,而天下亡;
秦好兵刑,不好仁义,而天下归汉;
隋炀帝好逸豫,不好恭俭,而天下归唐。
使桀纣好谏诤,秦好仁义,隋炀帝好恭俭,岂有丧乱之祸哉!
相视水利方略绍兴二十八年九月 北宋 · 赵子潚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九五、《宋史》卷一七三《食货志》上一、《宋史》卷二四七《宗室传》四、《重修琴川志》卷五、《姑苏志》卷一二、《吴中水利全书》卷一三、《三吴水考》卷八、乾隆《江南通志》卷六三、乾隆《常昭合志》卷九、道光《苏州府志》卷六、《南宋文录录》卷六、民国《江苏省通志稿·都水》九
近被旨相度水利利害。
子潚等历吴江、吴、长三县民田渰没去处相视,以至常熟,又自常熟北至扬子江,又自昆山东至海口,推究源流,讲求利害。
今询访得浙西诸州,平江最为低下,而湖、常等州之水皆归于太湖,自太湖以导于松江,自松江以注海。
太湖者,三州之水所潴,而松江者,又太湖之所泄也。
然以数州潴水之巨浸,而独泄以之一川,宜其势有所不胜受,而泄放有所不逮。
是以昔人于常熟北开二十四浦,疏而导之扬子江
又于昆山之东开一十二浦,分而纳之海。
两邑大浦凡三十有六,而民间私小泾港不可胜数,皆所以决壅滞而防泛溢也。
后因潮汐往来,泥沙积聚,旧置开江之卒,寻亦废去,阅时既久,填淤日增。
此大浦所以堙塞,而民田于是有渰没之忧也。
昨日建议兴修水利之人接武而出,其说皆迂阔汗漫而难用。
所见于已施行者,天禧天圣间运使张纶常熟昆山县各开众浦,以导积水。
景祐间郡守范仲淹亲至海浦,开浚五河,以疏导诸邑之水,使东南入于松江,东北入于扬子与海。
政和间提举赵霖将命兴修水利,开浚三十三浦,役工仅开常熟两浦、昆山一浦而罢。
开三浦之后,迄今又四十年,诸浦堙塞,又非昔日之比。
遂致湖瀼盈溢,浦港淀淤,而积水散漫民田之中,十年之间,涝岁常八九。
今相视泥沙湮塞,有妨泄水,合行开掘分导紧切去处,开具如左:一,常熟县开浦五处:梅里塘泄昆湖并常熟塘一带积水,自本县东栅由梅里镇至白荡桥;
浦系泄昆湖、承湖水,自周泾至浦口;
又崔浦泄昆湖、承湖,由梅里塘积水,自浦口至雉浦一带;
福山浦系泄昆湖、承湖并府塘一带积水,自尚墅桥及九折塘,至显星桥;
又黄四浦系泄尚湖及昆湖水,自三里汀至十字港
一,昆山县开浦四处:新洋江北接百家灢,南出吴松江,自百家灢口太仓塘入;
小虞浦北接鳗𩻌灢,南出吴松江,自鳗𩻌灢口下,南至黄墓村桥;
又雇浦北斜塘灢,南出吴松江,自郭泽塘口下,北至郡塘;
又郭泽塘南通夏驾浦,东通雇浦洛,彻吴松江
已上两县,总计工三百三十七万四千六百六十四工,钱三十三万七千四百六十六贯三百文,米一十万一千五百三十九石八斗九升。
子潚等契勘昆山县四浦,工力不多,乞止用本县食利人户支给钱米,委本县官监督开浚;
常熟县五浦工力浩瀚,系与、长等县利害相及。
欲除昆山县外,有本县食利人户,以五千人为率。
人夫数少,即于三县见赈济人内募强壮人充应。
所有差官起工等事件,析次条具申请。
平江府积水经今已两月馀日未退,已妨种麦,若不于农隙之际,支给钱米,雇夫开治,深恐来岁春雨,积水愈甚,亏失常赋不便。
望速降指挥施行。
按:《宋会要辑稿》食货六一之一一三(第六册第五九三○页)。又见同书食货七之五二(第五册第四九三一页)。
应制诗命题(六首○十月二十七日) 其六 鹤鸣再坐。闻环佩而珊珊 明 · 权近
七言律诗 押灰韵 出处:阳村先生文集卷之一、御选明诗卷九十一
鹤鸣楼上久徘徊,环佩珊珊缓步来。
已喜清歌和宝瑟,况看纤手捧金杯。
南临帝甸山河壮,北对天门日月开。
得被内臣宣圣泽,游街三日醉扶回。
按:洪武丙子夏。帝遣使臣徵本国撰表者。臣近以与于润色。白王赴朝。帝赦不问。钦蒙恩命。随班文渊阁中。光禄赐食。内府赐衣。游街三日以赐宴。命题赋诗若干首。御制长句四韵诗三篇以赐。昭回天光。下饰微物。诚罕世难逢之异宠也。予于是又获攀附翰林学士刘公三吾。年德俱高。仰若山斗。许公观,景公清张公信戴公德彝诸公。鸾章凤彩。飞翥禁林。皆不以海外小生卑鄙之。谦恭礼接。温以颜色。予每欲抠衣受业。质问所疑。益学其所未知。言音殊异。又无象译。卒莫能成。一朝奉敕旨东还。追思前事。恍然若梦登天上。而觉在尘土。尚幸天章留光箧笥。所当十袭珍藏。以为子孙永世宝也。洪武三十年丁丑春三月上浣阳村权近。到本国书。
泰州重筑捍海堰 南宋 · 楼钥
 出处:全宋文卷五九七○、《攻愧集》卷五九
东南堤防,莫盛于淮东捍海之堰。
堰在泰州海陵县北一百五十里,起唐大历中黜陟使李承
自楚之盐城,南入扬州,绵亘通泰之境。
不惟蔽遮民田,亭灶附依,尤利盐事。
至天圣初范文正公又宏大之,徙堰少西,以避海涛之冲。
发运使张纶转运使令狐仪实主张是,亘一百四十三里有奇,甓其外以为固,置兵五百人,分列五寨,专典缮修。
崇、观之后,始充他役,乃无一人守者。
宣和堤决,坏田三百馀顷,绍兴七年,又坏堤几半。
越二年始修成,已不如天圣之坚密。
厥后,提举朱冠卿知州事徐子寅、张子正、魏钦绪皆因坏增修。
子寅又请盐场官分视捍堰,各守其境。
淳熙十三年提举赵巩相海所冲曰六泽浦,甓而新之,壮于旧三倍。
且栅其外十三里,更创夹堤六里于桑子河。
其馀增卑培薄,悉还旧观。
庆元二年,二邑之民又以病告,谓晏溪河东有土月堰,下临海洋,了无涂泥为之固护,地形就下。
绍兴以来,四经移筑,民田之垫于海者十五里,冲损海陵堰身六里馀,如皋亦坏十馀处,近益损甚。
提举王公宁览之恻然,亟命知海陵县陈之纲相视利害,请移入二里,重增九尺,基厚二丈九尺,面减五尺。
又遣捍堰巡检刘正志量度会计,创立基址,计三十四里一百九十四步,用工二十八万。
公按图察之,谓西接范公大堰,若不及今移筑,则堰内之田当为斥卤,且将浸淫旁及,横流四出,为害益大,亟以奏闻。
且言:「水政,臣职也。
敢惮改作?
所费虽重,撙节财用,铢积寸累,愿就兹役,不敢以烦朝廷」。
仍及仲春农事未兴之时亟图之。
正月甲子剡上,凡再旬而得请,遂以某月某日庀役,至某月某日崇成。
既讫事,再招海清兵士百人分置五寨,兴窑烧砖,以为后日缮修之备
仍檄之纲偕干办公事赵不熄董其役,公亦躬为一行。
凡用若干工,费钱米若干。
民大感悦,而王公不自以为功也。
告成于朝,迁一秩以宠之。
太守沈公坦走书于钥曰:「捍海大堰虽跨数州,而泰之利害犹重。
今日所修则全在下二邑,赖贤使者一力为之。
民既不知役,凡我同僚亦皆蒙成而无预,请记之」。
钥因为之考图经旧记而得其实,则作而言之曰:美哉,斯役也!
范文正兴千载之大利,苟非后之贤者相与扶持之,亦安保其不坏?
自兹朝廷之上,皆如今天子之垂意,为部使者,为郡将皆如王公之用心,虽至于无穷可也。
钥与王公尝同朝,稔知其文章政事之绝人,试郡永嘉,实继沈公詹事之后。
泰州其子也,治办有馀,尤为王公所知。
乐其有成,欲以传于永久。
钥长子淳方以一尉出二公之门,故不复辞而属笔焉。
兴水利说 南宋 · 杨冠卿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一二五、《客亭类稿》卷九
夫所谓兴水利者,何也?
愚闻之,天下之理遏之于此者必导之于彼,有以遏之而不知有以导之,则其势必激而生变。
夫水之为物,柔而刚者也。
方其激激然若有所泄而不能远,溃溃然若有所郁而不得发,纵横委曲以求骋奔趋之路,当是之时,吾不能顺适其势以泄其暴,使之有所就有所避,则其终必至于奔放四出,决堤防,荡陵谷,溃冒冲突而有可畏之患。
窃尝谓治水莫善于导,莫不善于遏。
尧之水,鲧治之,鲧之心非不切切然于此,九载而绩用弗成者,遏之而激其怒,故水之为患益深。
鲧既殛而禹嗣兴,其功之成乃及于万世者,凿龙门,决大河,导众流归之海尔。
尝取《禹贡》一书读之,见其记导水者十有一,而言入于海者居其七。
虽导渭、导洛、导弱水、导菏泽之言不及于海,要其理未始不顺而导之使归于海也。
孟子曰:「禹之行水也,行其所无事」。
行所无事者,谓夫不智乎?
凿不逆乎流,顺适其势,使就于下,如是而已尔。
今之谋利害者则不然,见水之溢于西则遏其西,水之溢于东则遏其东,曰新田可决也,曰旧防可增也,曾不知水之下流无所奔趋,则吾之用力虽勤,而其流益滥矣。
是以顷岁苏、杭、湖、秀之邦,春夏之交天作淫雨,则川流泛溢,决民居,害田稼,而其暴不可得而禁禦也。
夫秀之华亭濒海有泄水之港,杭与湖、秀之水皆由是港聚归柘湖以入于海。
昔时港无所窒,岁虽巨浸而河流不壅,故三州之田无虞。
吴江虽处下流,水势既分,民田亦蒙其利。
今不加意于是焉,何也?
湖之浦溆濒湖,亦有泄水之溇,苕霅之水皆由是溇以归于太湖
昔人浚其溇而深之,且于其所视湖水高下而为启闭之具,以杀其暴,故时无水患,而民免沟壑之虞。
询之故老,其遗址尚可考也。
今乃委而弃之,虽濒湖之民实其溇之半以为种植之地,官司漫视不之省,复何耶?
愚愿朝廷力戒有司参酌其宜,遣长吏率濒湖丁保疏导之,使众水皆有所趋,则濒湖诸郡,岁免为鱼患矣。
有持首鼠之说者必曰:柘湖之濒海,有云间等三乡,方众港之通,旱岁则海波逆流,为三乡田苗之害。
太湖濒湖之溇,时有泥涂之壅,岁役丁保,则有妨农之害,是未可轻议乎此也。
嗟夫!
天下之事有利者必有害,善计事者惟择其利多害少者为之尔。
柘湖三乡之田,与四郡之田孰多?
苟吾之设施得其术,使上流有所泄,下流不逆行,则海波之患夫何虑?
太湖溇口之役,专命一二吏董其事,每于农隙之时加工焉,民得保其田庐,将欢欣鼓舞而从之,则妨农之害亦奚疑?
本朝天禧间江东大水,民胥艰食。
张纶之使东南也,请治五渠以泄于海。
议者谓泽国下流,江海与平,彼潮者通夜不息,沙从而塞,欲导焉而何极?
曰:「不然,彼日之潮有损与盈,三分其盈,损居二焉。
众川则乘其损而趍之矣。
彼沙者岁月而积,辟以农隙,民岂安于灾而吝乎力哉」!
佥从其谋,而苏、秀俱蒙利。
先正范仲淹不轻许可,且以修水利如邵南阳称美之。
愚之说,纶之说也,惟执事深察焉。